獐子岛居民:从前以它为傲 现在可能选择离开(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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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9点半前后,船上的耙网被下入海中,两个两米宽的耙网被船拖行了近1000米的距离,将这片区域内的多数虾夷扇贝兜入网中。被拉起的耙网中的扇贝并不多,只装满了一个网底。扇贝被倒在甲板上之后,王冰和四位同事一起进行了分选,贝壳紧闭的活扇贝被集中装在筐里。最终,活扇贝只有26.5公斤。

獐子岛居民:从前以它为傲 现在可能选择离开

  11月16日,从獐子岛一抽测点捕捞上来的扇贝,多数已失去活力。

  现年40岁的王冰称,他在十年前都是潜水人工捕捞扇贝,一瓶气的时间,也就是20多分钟,可以捡150公斤左右的扇贝。现在一瓶气只能捡40公斤左右,不好的时候也就20公斤。“比以前累。”

  2011年,高北进入獐子岛公司,在采捕船上分拣捕捞上来的虾夷扇贝。“只要在船上,除了吃饭喝水,就是一锹一锹铲扇贝。”他说,当时每艘船上需要配上10个人才能及时完成工作。随着水下扇贝数量的减少,2016年时,每条船上配7个人就够了。

  一位獐子岛公司职工表示,前几年公司有近30条采捕船,用于捕捞扇贝,2018年,减到20条,今年预计还要再减。

  “现在,海底下已经基本没有扇贝了。”一些渔民告诉记者,“扇贝苗播得少,扇贝数量自然就少。”最近两年,扇贝捕捞船出动的频率都降低了。

  随着数量的减少,虾夷扇贝在獐子岛产业布局中的重要性也在不断下降。2017年“扇贝饿死了”事件后,獐子岛公司表示,遭遇海洋牧场灾害后,獐子岛拟大幅减少底播虾夷扇贝的养殖规模,由此前的234万亩压缩至60万亩左右。

  獐子岛2019年半年报显示,虾夷扇贝在公司营收中的占比已经低于10%,去年同期,这一比例还是15%。海参、鲍鱼、海螺被视作獐子岛新的业绩增长点。

  但是,海洋中变少的不只是扇贝。

  一位海参销售者则反映,海参的数量也在快速下降。他透露,几年前,獐子岛公司捕捞海参的标准是8厘米以上,这两年,这一标准已经下降到6-6.5厘米。

  “公司在捕捞的时候还会注意把体积较小的海珍放归大海,很多私人捕捞者并不会注意这一点。”他表示。

  王彭承包了一块约一万亩的海域,钓海螺。“其实也就钓了一年,海螺数量明显少了很多,估计也就再干一年吧。”他认为,一年之后,再在那片海域捕捞海螺注定赔本。

  “海上大寨”不复荣光

  海珍数量的减少,同样意味着工作和收入的减少。王冰表示,考虑到獐子岛的物价水平,他的工资除维持一家人的日常生活之外所剩无几。“不挣钱,年轻人都出去了。”

  “工资不高,职工走的多,来的少。这几年招工,本地人都不愿意去,都是招外地的。”一位仍在獐子岛公司工作的职工表示,十几年来,工资并没有太大变化,按照岗位不同,每年收入4万-8万元,但是獐子岛的物价却在持续上涨。“岛上的主要物资都需要通过渡轮运输,有段时间苹果都卖到十块钱一斤了。”

  随之而来的,还有人员的流失。王冰告诉记者,獐子岛本地人最多的时候大概有一万五千多人,现在只剩下约三分之一。

  2016年,高北选择离开獐子岛公司,干起了游钓。“对公司前景不是很看好。”他说。“不挣钱”也是他离开的主要原因。

  尽管游船垂钓让高北的收入多了一些,但是这并不是一个长久的生意。和所有海岛一样,适合垂钓的时间并不长,旺季也就是7-8月,“游客还是不多,一年也就挣不到十万块钱,我光买船就投入了十几万元。”

  几年前,为了挣钱,一些人会选择去远洋捕鱼,去到非洲、东南亚附近海域工作。

  李国告诉记者,上世纪90年代初,为了增加收入,他选择离开獐子岛公司,和几个朋友合作捕鱼。由于近海渔业资源的减少,他在2009年去到印度尼西亚从事捕鱼工作。随着年纪增长,他在2012年回到了家乡獐子岛,自己买了一艘小木船。“天气好的时候就出去打打鱼,好的时候一船能卖一千多块钱。”他说,“不过这两年感觉獐子岛的鱼也少了。”

獐子岛居民:从前以它为傲 现在可能选择离开

  11月15日清晨,渔民李国来到岸边查看他的小船,天气好的时候就出去打打鱼。

  “感觉一上市就不好了。”在獐子岛经营着一家海产品店的石晶说。在她看来,獐子岛公司辜负了獐子岛赐予岛民们的环境和资源。

  不过,“獐子岛扇贝的故事”也给她带来了一些好处。随着獐子岛公司在网络上的“走红”,来獐子岛旅游,买海参和扇贝的人也多了。

  石晶说,有一位来自长沙的顾客早上10点多坐船来到獐子岛,买完海参,下午1点多就坐船回去了。“她买了獐子岛股票,赔得一塌糊涂,所以坚持要来看看獐子岛到底是个什么地方。”

  同样受益于扇贝故事的还有王彭,除了钓海螺,他还做起了民宿。这两年有一些游客也是因为獐子岛公司才知道的这个小岛,“但是游客还是少,每年真正旺季就7月底开始的1个多月。”

  王彭的民宿前期投入了一百多万,但是每年的收入也不过十几万,还不算经营中的成本。“本来想把民宿做成主业,做不了,还是得靠打鱼。”

  与一辈子都生活在獐子岛的杨天和李国一口一个 “我们獐子岛”不同,30出头的王彭已经计划着离开獐子岛,“等海螺捞完了,我可能会离开獐子岛。”

  (文中所有采访对象均为化名)